【锖义】找到你了
*现代，竹木狼马
*人设带点ooc
*中长篇养成系
一.初遇
“找到你了。”
“义勇——”
“快起来了……”
十月的风正好，阳光也正好，天台上的温度正好，可以听见风从耳边掠过，麻雀肆意啼叫，同学们在操场玩耍，适合午休时安安静静睡个觉，不被人打扰。富冈义勇很享受这样独自一人的时间，虽然显得有些孤僻，但他特别喜欢沉浸在这样的周遭里，甚至有时候回不过神来，不知自己是不是睡着了。恍惚间抬眼，风带来熟悉的气息。
啊，是锖兔。
锖兔记得，8年前义勇刚来福利院的那天，和今天的天气很像。恰好的十月里，风正好，阳光正好，后院的枫叶红得正好，鳞泷先生牵着一个新来的孩子，和自己一般大，可能还小了几个月。他安静地站在先生旁边，散发着格格不入和生人勿近的气场，他的眼睛像人偶一样，黑漆漆的一点光也没有，没有对陌生环境的害怕，也没有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，跟被勾了魂一样。枫叶安静地落在他的发际，衬托着他好看的样貌，锖兔以为自己见到了个会动的人偶，直到小孩说出了第一句话。
初次见面，我叫富冈义勇。
锖兔发现了，这是个孤僻的小孩。来到这儿一星期了，义勇也没讲过几句话。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搭着积木，偶尔抬头看一眼其他小孩的追逐打闹。之前也有过小孩想来认识一下这个新朋友，但却跟空气讲话似的，得不到回应，好长一会儿才会听到一个轻轻的声音。
“不要。”
锖兔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热心肠，他也不想和这个冷冰冰的小孩讲话，自讨没趣。但是整个福利院最大的孩子，也是唯二正在上小学的孩子，就是锖兔和义勇了。虽然很无奈，但是明天起，他就得带着这个怪小孩一起去上学了，鳞泷先生跟他说，如果把义勇弄丢了，他就得做1000次挥剑练习。
“东西都准备好了吗？”锖兔叼起一个面包，背上书包，在门口等义勇。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回应，小孩只是默默地背上包，跟着他出了门，保持着一米的距离，好像认识，好像不认识。
锖兔总是忍不住回头，身怕他跟丢了，时不时停下等等他，然而他一旦停下，义勇也会跟着停下，绝不多靠近一步。
“转学手续鳞泷先生好像都帮你办好了，”锖兔试图跟他搭话，打破这种诡异的安静。“你应该不熟悉路，我先带着你走几次。”
“我们的同学都很好相处，你不要怕。”
“学校的午餐也很好吃。”
“你别看鳞泷先生这么大年纪了，他的剑道可厉害了。”
“你的成绩怎么样，不懂可以来问我。”
“这里住的还习惯吗，晚上睡觉会不会冷？”
一句句话好像石沉大海，别说掀不起浪花儿了，连水花儿都没一滴。锖兔觉得自己贴了冷屁股，一点儿面子都没有。
“真是让人生气！”他突然回头，一把抓住义勇的手，牵住他往前走。“不要跟丢了！”这手软软的，牵着还挺舒服。
义勇被吓了一跳，下意识地想抽回来，却发现锖兔的力气大的惊人，愣是没放开。
“人家的善意，学会去接受，你要做的，就是说一声谢谢。”锖兔提高了音量，一边“训斥”了这个怪小孩，一边拖着他往前走。
掌心相抵，握久了闷出一层薄汗，带着这个年龄的纯粹，向义勇抛出了温暖的橄榄枝。而他的声音，通过漫长的反射弧，敲打在富冈义勇的脑子里，童音的稚气化成有力的大锤，把义勇的防护罩敲出了一道缝，偷偷钻出简短的两个字。
“谢谢。”
锖兔突然觉得自己，脸有点红。
怪小孩有了点进步，和他说话他会给反应了，虽然绝大部份只是一个“嗯”，虽然他只对锖兔有反应……
锖兔有点儿骄傲，就像自己养的小狗学会握手了那样骄傲，甚至觉得小孩面无表情两眼无光呆呆点头的样子都有点可爱，这种莫名的虚荣心驱动着他开始一点一点照顾起义勇。
他会给义勇挤好牙膏，然后把牙刷递给他。
“刷牙要至少刷3分钟。”
“嗯。”
他会顺便帮义勇打一碗饭，坐在他旁边一起吃。
“吃饭的时候每一口都要嚼10下。”
“嗯。”
他会解掉义勇扣错的扣子，帮他重新扣上。
“扣扣子要从下面往上扣。”
“嗯。”
他会睡前帮义勇盖好被子，塞得严严实实。
“睡觉的时候要把被子卷起来，风就不会跑进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
他会和义勇说：“说话的时候可以慢一点，这样就能多说几个字了。”
“嗯……嗯。”
从“嗯”到“好的”，再到“我知道了”，最后到“锖兔……”。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，整整三个月，久到当锖兔听到义勇开口喊自己名字的时候，差点被自己感动得掉下眼泪。
锖兔知道，义勇喜欢在天台上发呆，看麻雀一只只飞过；喜欢坐在院里的那颗枫树下，看其他小孩踢球，有点儿挑食，嘴上不说，只是不声不响地剩下；很聪明，讲过的题一遍就能记住。义勇划出的界线，不是狂妄自大的目中无人，也不是漠然置之的乖僻邪谬。倒是有一种妄自菲薄，让他总是远离旁人一步。比如他会坐一边儿看孩子们踢球，直到结束才回头拿球自己踢。比如他很努力学习成绩很好，有人来请教时却低着头拒绝。
但是锖兔不知道为什么，记得自己曾问他，为什么不尝试去跟大家一起玩。
义勇说：“我这样的人，不行的。”
三月，春寒乍暖，福利院如同往常般热闹，偶尔有新的孩子来，也有人被选中带走。锖兔有记忆以来，就生活在这里，对他来说，记忆里的父亲只有鳞泷先生。曾经也有人想领养他，但是他不愿意离开，久而久之，他成了这里最大的孩子，也就不再有人想领养他了。但是他从不觉得缺失了什么，尤其现在有了义勇，锖兔很开心。
突然有一天，当他们正在做作业的时候，鳞泷先生走了进来，他轻轻摸了摸义勇的头，说：“有人想见见你。”
锖兔愣住了，手里的笔也停住了。每次鳞泷先生说这句话时，总是会有人离开，这次轮到义勇了吗……
“鳞泷先生，义勇要走了吗？”当义勇离开去见客人，锖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，即使他经历过很多次分别，想到义勇要走了，就好像有人要带走自己养大的小猫一样，让锖兔很不开心。
鳞泷先生看到锖兔皱起了眉头，脸上写着大写的不愉快，忍俊不禁：“是警察局的人，之前富冈家的案子结案了，他们例行随访，来看看义勇。”
“案子？是跟义勇变成孤儿有关吗？”锖兔忍不住问，或许能知道义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。
“是交通事故，”鳞泷先生叹了口气，心疼道：“半年前，富冈夫妇和义勇的姐姐在十字路口掉头时，遇到了疲劳行驶的货车司机，出了车祸，无一幸存。只有独自留在家里的义勇，逃过了一劫。”
鳞泷先生蹲了下来，握住锖兔的肩膀：“但是对活着的义勇来说，这可能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劫难吧。锖兔你，现在能在他身边，真是太好了。”
一滴泪沿脸颊落下，锖兔才发现自己哭了，他没办法完全地体会在一瞬间失去所有家人的绝望，仅仅是想象一下失去鳞泷先生，胸腔的悲伤就要压抑不住涌上来，那时的义勇，又该是怎样痛苦的呢。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，他是如何从难以置信到崩溃得声嘶力竭呢。一个人封闭在无人的家里，即使躲在爸爸妈妈的房间里，也没有人能回应他。小小的身躯独自跪在葬礼的牌位前，又有谁真的拥抱住他的灵魂。那一天，义勇大概失去了一整个世界吧……
“找到你了！”
义勇吓了一跳，锖兔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，打断了他的思绪。刚刚才来见他的，是之前处理事故的警察叔叔，但是义勇一点也不想见到他们，会他又想起那一天。
“我想一个人呆着……”义勇拒绝道。
“不行。”锖兔拉住他的手，说：“鳞泷先生都告诉我了，你家里的事。”
义勇震住了，瞳孔不自觉放大，手开始发抖，想逃跑却被锖兔锢住了。“你知道什么……”
锖兔知道了……
“如果不是我，爸爸妈妈和姐姐就不会死。”
锖兔大概也会讨厌我吧……
“姐姐说想去水族馆，但是我不想去，我觉得游乐园更加有趣，但是爸爸妈妈说这次轮到姐姐决定了。”
我这样的人本来就不配活着……
“是我和爸爸妈妈吵架，说他们只喜欢姐姐，是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理他们，他们才生气了，只带着姐姐去玩了。”
不要在靠近我了……
“他们掉头，都是因为我啊……”
我真的不值得……
情绪一旦破了口，就会像洪水一样冲出墙壁，牵扯到不相干的人。义勇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越来越大，明明锖兔什么也没做错，为什么要被自己这样拿来发泄。声音里混杂着眼泪，让义勇只想逃跑。
锖兔第一次看到义勇这么激动，他死死地钳住义勇挣扎的手，一把拉过他，抱在怀里，轻轻地拍着着他的背脊，这样的义勇，好让人心疼。“你玩过捉迷藏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义勇没有反应过来，锖兔在说什么？
锖兔笑了，手指插进他的发间，轻抚他的脑袋，声音却充满了坚定。
“我们来打个赌吧，如果天黑之前我找到你，就是我赢了，你就得听我的。”
“带着这种绝不想被原谅的心情，全力逃跑吧。”
“我一定会找到你。”
天马上就要黑了，义勇躲在这里好一会儿了，即使有小虫子爬到腿上他也不敢动，甚至控制着自己的呼吸，生怕自己呼吸地重一点，就被锖兔听到了。刚才差点被找到了，好险，不能被锖兔发现了，还差一点，就能赢了。
我这样的人，怎么能得到原谅。
于此同时，锖兔还在奔跑，天台上没有人，后院也没看到，房间里也没有，餐厅里厕所里甚至小仓库都没找到，整个福利院都快被自己翻过来了。这小子真能藏……
这可不行，天都快黑了。天黑了，小孩可是要害怕的。还能在哪儿呢……难不成上树了？说不定还真是……
锖兔再一次回到后院，站在第一次见到义勇的老枫树下，现在是三月，老枫树的叶子都刷成绿的了，也不知道这树多大了，竟然这么高。锖兔抬头，密密麻麻的枝杈挡住了自己的视线，盯了好长一会儿，终于看到了叶隙间不显眼的小鞋子。他马上抱住树干，开始往上爬。傍晚的寒气起来了，粘在树干上，化成看不见的水珠，让锖兔费了老大劲。这么高，这小孩是怎么爬上来的。
“找到你了！”
义勇感觉到自己的脚突然被人抓住，下意识想逃跑，却无处可逃。锖兔坐上了他在的枝干，笑了：“我赢了，现在你得听我的。”
“不行！我们再来一次！”义勇着急地拒绝，想马上逃跑去藏起来。
“是我赢了，义勇。”锖兔牵住他的手，说道：“你得原谅你自己，这并不是你的错。刚才我去问了警察叔叔，你的爸爸妈妈应该一出门就冷静下来了，想着你还在家才掉的头。义勇，这都是因为你是被爱着的呀。他们一定会觉得，你活着，真是太好了。”
锖兔捧着他的脸，小孩又哭了，得替他把眼泪擦掉才行。“对不起呀义勇，让你独自一个人承担了这么久，还把你弄哭了。”
“锖兔……”义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哭了，他知道自己不能被原谅，但是锖兔就像一根救命稻草，让他不忍心撒手。
“我觉得，我能遇到义勇，很开心，这一定是世界给我的恩赐。世界对我很好，让我遇到鳞泷先生，又让我遇到你。你不要怕，天黑了我也会找到你。”
“我和你拉钩，我一定会在你身边，我们还得一起学着长大。”
“义勇才不是什么不值得的人呢。”
“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义勇呀。”
虽然现在天完全黑了，但是富冈义勇觉得，光又找到他了。
那么义勇你，为什么会选择我？
因为锖兔你是第一个，允许我接受善意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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